瓦尔德拉达
存一寸光阴换一个世纪。
 

《【仏英】残夜》

国设,背景1678年。

挚诚协定纪念日!

选了相对比较冷门的另一个同盟时期,大同盟战争前的秘密地下情(?)虽然两个人看起来都很纠结但确实是初恋无疑…写仏仏讲情话好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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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边的所有人都恨你、厌恶你、畏惧你,恨不得将你除之而后快,可是我却在这里和你跳舞。”

 

凡尔赛宫月神厅,鞋跟轻叩地面的敲击声和着远处飘来的悠扬的弦乐声,十分悦耳。这是汇聚了欧洲全部荣光和尊贵的宫廷,而他们就在熄灯之后空无一人的大厅中跳舞,什么舞不重要。

 

“你是他们的希望,因为你始终是我最亲近的人。”弗朗西斯搂着对方的腰,握着他的手贴上自己的胸口,“如果你现在愿意,只需要一柄小刀就可以让我因你而死。可是你舍不舍得呢?”

 

“你以为我不敢?”亚瑟嗤笑一声,指尖抚着他的心跳在心脏处勾勒着。

 

“我对你而言自然是死不足惜,但你一定不会放弃与我有关的划算交易。”弗朗西斯唇边的微笑泰然自若,心跳依然平静有力,从不为威胁所动。讲话时胸腔优美的嗡鸣和温暖的温度一并透过掌心,令人着迷一般不愿结束的触感。“胜败就在你的一念之间,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不难明白选择谁作为盟友才能给你带来胜利。”

 

“选择盟友有时也是迫不得已。”亚瑟还是抽出了自己的手,弗朗西斯顺势勾住他的手腕,绕圈旋转起来,宫廷舞的舞步庄重而矜持。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描得很长。亚瑟目视前方,翠绿的眼眸在无人注视时畅快地显出一种罕见的锋芒毕露,“不过那又怎样?胜利只取决于我加入了哪一方。”

 

太阳王以天上的行星为御座厅周围的宫殿命名,法兰西坐在纯银的王座上,受到的是群星的环绕和捧拥,以及众人的嫉妒和憎恨。他看着西班牙、奥地利以及其他王国、公国的使臣带着不甘和愤怨的神色出入宫廷,签下屈辱的协议,向他割地求和。这里夜以继日地充盈着笙歌笑语,衣香鬓影,而人群散去之后只留下无尽的寂寞和空虚,独守着满室的辉煌绮丽。“多么孤独啊。”每当这时,总会有一个人从虚掩的大门后绕出,像一个梦境似的来到他身边和他对话。“这是太阳的命运。”他回答道,“在万物的中心长久地照耀着这个世界,身边空无一物。”来人走近他,露出那双明亮的碧绿眼眸,疑问道:“那我是怎么回事呢?”

 

三十年战争之后,弗朗西斯发现在树敌过多、孤立无援的环境中拉拢英格兰要比想象中容易得多。不列颠局势动乱,难以安定,让亚瑟无暇分心干涉大陆的变动。共和派和王室交替掌权,这时只要给予当权者一点及时的好处,就足以收买其指挥英格兰顺应他的心意。因此即使亚瑟名义上保持孤立、却与反法联盟来往密切,也依然他无需过多挂心的海外环节。在法国的恩惠下登上王位的查理回馈给他们友善,每当反法同盟试图联手将他围困在古老的边界中时,英国不是借故推脱,就是暗中通融,以此换取他的庇护和帮助。于是他就许诺一笔不菲的钱财,等待亚瑟随使团来到巴黎验证他们不可告人的秘密同盟。他们享受这样的会面好像享受一场阴谋和地下恋情,在凡尔赛宫中一切远离繁华与热闹的角落里留下只属于彼此的踪迹,在花园里、喷泉旁、或是某位公卿落锁的寝殿中体会近年来才领悟的情人之间的隐秘乐趣。

 

“我的月亮,”他如此称呼英格兰,“我唯一的同伴,我的光芒会永远照映着你,请你分享我的荣耀。”亚瑟漫不经心地一笑,不置可否,从未与他争辩过谁才是那轮不会落下的太阳。但现在想来那其实并不意味着认同。

 

“我们的盟约曾经跨越了宗教和阵营的藩篱,坚固无比。”弗朗西斯叹息般的追忆道。旋转的舞步换了一个方向,迷宫似的没有尽头。“而现在你的国王将长公主嫁给了荷兰亲王,让我们的感情白白经受这样的考验。这是一出阴谋,他们以为你还是几百年那个不懂事的英格兰,想要利用你的天真。你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将王位交给一个外邦的异乡人呢?我答应会为你镇压动乱、排除万难,只要你说一句你不愿意,我立刻就可以替你扭转这一切。”

 

亚瑟忽然隐隐眩晕起来,不知是因为舞步还是因为那些真挚动人的情话,抑或是国会和国王持续不断的争执依旧令他头痛。法国口中的永远比今天还短暂,爱情比戏弄更虚假,那些话可以说给他听,也可以说给别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们关系的本质:一场交易——他利用法国所向披靡的军队扫除西班牙和荷兰两个威胁岛国的强敌,法国利用他的舰队和倒戈的狡猾混淆反法同盟的视听。当其他威胁不复存在的那一刻,他们就是彼此仅剩的敌人。谁也不必为这样的分手遗憾,他们到底还在纠结什么呢?亚瑟停了下来,看向对方深邃莫测的深蓝的眼睛,毫不避讳地坦白道:“这确实是我乐意看到的。”

 

弗朗西斯似乎永远不会被人激怒,他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自顾自地鞠躬结束了这支舞。“既然如此,你早该对我宣战、与我为敌,何必屡次三番地欺瞒你的盟友们暗中帮助我?若不是出于明智的决断,难道你是那种会因关切和爱慕这等私情就轻易改变志向的人吗?”

 

亚瑟还了一礼,耐着性子道:“你到底想听我说出什么?”

 

“我不认为我们只有刀剑相向一条路可以走,这确实是你的心愿吗?加入他们、和他们一起用激烈的战争来阻挠我。”弗朗西斯不依不饶地问。

 

“可是太阳毕竟只有一个。”亚瑟答非所问,“你的傲慢和野心终将会使你失去一切。”

 

失败,弗朗西斯不以为意地默念了一遍这个词。失败已经很久不曾出现在他的记忆中——或许有一次,但那算不上严重。三年前,他在莱茵河畔迎战神圣罗马帝国的军队,英明的蒂雷纳在巡视阵营时忽然被一颗流弹带走了性命,左右一时大乱,原本预备撤退的敌人看穿了他们的心虚,忽然振奋精神穷追不舍。就在两军即将再度短兵相接之际,殿后的英军忽然奋起隔开了他们。亚瑟不知从何处纵马跃出,向他催促道:“你还不快走?”又拦在他身前、转头向震惊不已的德意志表亲淡定而又任性地解释道:“事发紧急,改天再向你们赔罪。”英国在欧洲驻守的军团会依据形势参与战局发挥作用。其实反法同盟早就疑心英国与法国暗中勾结,只是尚未证实。弗朗西斯每到此时便故弄玄虚,而亚瑟则诡言狡辩一番,让众人愈发感到扑朔迷离。亚瑟那时毅然为他断后的身影至今难忘,多少为他避免了军力的损失。退回安全地带之后,他问起这么做的原因,亚瑟的回答与每一次提供帮助时别无二致:“不是我想帮你,我只是奉行了国王的命令。”而弗朗西斯也像之前一样失笑道:“亲爱的,你还是这么言不由衷。”

 

“你有弑君的武勇和叛逆,如果这样做实在违拗了你的心意,你又怎会遵从呢?还是承认吧,英格兰,其实这么做恰恰契合了你心底不愿面对的想法。不用担心,你没有选错。我绝不会让你失望。胆敢阻挠我们的人最终只能心悦诚服地奉上他们的失败。”

 

“谁说我担心了?”亚瑟挑眉道,从来不肯将内心的动摇和犹豫暴露给别人。“只有我辜负别人,不会有别人辜负我,我有什么好担忧的?”

 

“你的确不需要担忧。”弗朗西斯从善如流地改口道,“因为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今日对我的真心。”

 

“你不如拿出一些更实际的好处来答谢我。”亚瑟错开视线,像是才回想起英军在战场上不输法国人的热情一样小声道:“匹夫之勇,我有难时也未见过他们如此义愤填膺。”

 

“这也要吃醋,他们不正是为了你的荣誉而在此奋战吗?”

 

“如果我在乎的是荣誉,又怎么会背叛同盟来帮助你呢?”

 

“这么说你在乎的是我了。”弗朗西斯笑了。

 

“你……”亚瑟扭头对他怒目而视,而他则对着亚瑟泛红的耳廓轻声说道,“我明白,我会给你应有的报偿。”

 

他记得死去的将领、死去的士兵,他会使这些牺牲焕发价值。

 

三年前英格兰还在他落败之际鼎力相助,而现在却开始诅咒他的未来。他们重修旧好已逾百年,尽是不可多得的友好时光。他传授英格兰如何使军队在陆上战无不胜的诀窍,就像英格兰向他展示舰队在海上进攻、交锋和撤退时阵形的变化和维持一样慷慨而认真。情人果真像一枝玫瑰一般,尖刺锐利,热情如火,拒人千里的同时又毫不吝啬对亲近者流露自己的柔软甜美。亚瑟总是对他提出各种任性的条件,稍不称意就大发脾气,有恃无恐地抱怨他出手不够阔绰,或是援助不够及时。他享受英格兰的依赖,因为他知道在内乱和外敌的折磨下他是英国唯一可以仰仗的人,而他在群敌环伺中也只有过那一个人。尽管亚瑟对此充满怀疑,忌刻善妒,总是觉得他在背后对所有人都是如此。“我多心的同伴、小气的恋人,你挂念我时为何总是让自己如此纠结烦恼?”弗朗西斯在欢爱过后半是安抚半是揶揄地耳语。每当此时亚瑟都仿佛忽然被一种怅然若失的迷惘攫住,显得心事重重,只是目光迷离地将勾着他脖子的手臂紧了紧,用双唇和更深的结合来交换此刻的全部。

 

那都已成为值得怀念的过去了。因为他终于走到了不容第二人染指的权势顶尖,身边的一切都将成为他的敌人,连他的玫瑰也向他竖起了尖刺——尽管这目前还不足以刺痛他。

 

“你缺少与我为敌的决心。”弗朗西斯像一个医生似的公布了对方的症结。亚瑟轻蔑地笑了一下,“你怎么知道?荷兰是我的盟友,我的国会和人民都恨透了你,英格兰远征军再也不会服从法兰西的指挥,如果你依旧执迷不悟,我就会向你宣战。我今天来到这里就是为了——“

 

“你不用急着说服自己。”弗朗西斯打断他,“你的全部担忧都是属于未来的,不是现在。我没有威胁到你的核心,我的狄多,凭诡计在海外建立帝国的迦太基女王。”

 

“那么你是谁?爱神之子、罗马的英雄……忘恩负义的埃涅阿斯?”亚瑟对这个比喻有了兴趣,缓缓走近他,“是我诅咒我们两个民族争斗不休吗?”

 

“迦太基必须毁灭是罗马的执念,我绝不会这样对待你。”弗朗西斯伸手抚摸着他清凉的面颊,“如果你不喜欢我的行为,我可以为你就此停手,让欧洲重回和平。”

 

“为我?”亚瑟讽刺地笑了,“你停手是因为你已经取得了能取得的一切,应该说你是为了这些才和我在一起。”

 

是他亲手帮助他站上了欧洲的峰顶,现在已经无法阻止。但是没关系,他利用了我,而我也利用了他,来日方长,真正的战场还在后面,亚瑟自我安慰道。拖延时间也是他的愿望。他曾几次下定决心要违逆国王对法国的袒护,但终究还是选择了享受法国人给予的好处,以及弗朗西斯的甜言蜜语和虚情假意。他说得不错,只要荷兰和西班牙还是他们共同的敌人,他们的联合就有理由继续存在下去。可是之后呢?他对分离的结局早有预感,因此总是故意发起争执和挑衅,希望能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而弗朗西斯却毫不介意似的纵容着他,甚至还在安慰他,好像他们真的是一对怄气的情侣。就像现在,他自甘堕落地埋进那个陷阱一样的怀抱里,将彼此的身份抛诸脑后,用额头磨蹭着对方耳畔的发丝,弗朗西斯体贴地搂紧他,吻了吻他的鼻梁,像是完全原谅了他的背叛。

 

“我知道你延长了国会的召开日期,你能为我有这片刻犹豫,我觉得很值得。”弗朗西斯轻声说道,优美的嗓音里仿佛有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不用着急,我会等着你真正做出决定的那一刻,和你决一胜负。但至少我们现在还不是敌人,享受当下吧,只要你明白,这绝不是我们最后一次亲热。也许就在不久的将来,等这一切麻烦结束之后,我们还能像今夜一样情投意合,联手御敌。”

 

这番话好像终于打通了亚瑟心中一直滞涩的关窍,让英国人任由自己领他走进了另一座宫殿。这样做对于挽回他们的关系毫无益处,可却是他们现在唯一想做的事。他抱起亚瑟放在水星厅的床上,这里是安茹公爵的寝殿,但两人显然可以凭借特权侵占片刻。散落的衣饰迤逦交叠,亚瑟心神恍惚地看着嘉德勋章的蓝底金字和法国鸢尾纹章上的颜色在模糊的视野中流动着交织融合在一起。法国摆弄他的头脑和肢体,就像一直以来那样,渗透着他的宫廷,和他融为一体。“我爱你。”弗朗西斯在与他结合时吻着他不禁泛起湿意的绿色眼睛,似乎十分动情,对他珍重备至。“我知道你也爱我。只有这纷扰的尘世才是我们相爱的唯一阻碍,我们本来可以联手摧毁这一切烦恼,可是你却不肯配合。”

 

亚瑟在强烈的感觉支配下呼吸短促,迷恋的眼神即使在最为情浓的时刻也保持着某种类似警觉的清醒。“你太可恨了。”他说。弗朗西斯的躯体柔和地压向他,滋味如同被情欲的温泉淹没,温馨的心满意足之感浸透全身。决裂前夜的缠绵依旧温馨甜蜜得如同一对耳鬓厮磨,情好款密的恋人。弗朗西斯的话音回响在他的耳畔,却又像是从什么遥不可及的地方远远传来。

 

“在和平会议召开之前和我再见一面,好吗?我会在新大陆等你,在一个远离这一切纷争烦扰的地方等你来见我。”

 

亲密而缭乱的呼吸声里,窗外的弯月慢慢落了下去。

 

 

fin.

 

 

1675年,法国名将蒂雷纳在巡视阵营时意外中弹去世。

1677年,查理二世将玛丽嫁给荷兰奥兰治亲王威廉,并与荷兰结盟,但将国会召开时间延迟至次年四月,推迟对法作战的时间,为此路易十四向英国支付了一笔酬金。十年后,威廉和玛丽在光荣革命中登上英国王位,英国加入同盟国阵营,针对法国的大同盟战争开始。

 

ps.十七世纪法英之间相处的大方向是友好合作的,英国资产阶级革命后王室在法国支持下复辟,因此受到法国暗中影响,引起了民众不满,也就是英如此纠结的原因。而法国希望拖延英国加入反法同盟的时间来尽快为自己营造有利局面,所以不断虚与委蛇。(开启cp滤镜,算计之中也有留恋…)

pps.埃涅阿斯和狄多、罗马和迦太基是一款我流fruk古典代餐。

 



转载自:新明弦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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